卢怀慎,字怀慎,滑州灵县人。进士及第,仕途历经唐中宗、睿宗、玄宗三朝,官至宰相。自认才能不如宰相姚崇,遇事推让,被时人讥称为“伴食宰相”。
何为“伴食宰相”,就是陪人吃饭的宰相喻为碌碌无为的官员。卢怀慎“伴食宰相”绰号其实是过于谦虚和谨慎带来的。卢怀慎和姚崇一同拜相,同朝为官,但卢怀慎感觉自己能力不如姚崇,处处以姚崇的意见为主。结果有一次因为姚崇请假十多天,下面官员递上来的折子他不肯批示,怕批了有不周到的地方反而耽误了事情,导致朝中政事一大堆没人处理,卢怀慎也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过于谨慎了。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唐玄宗,于是卢怀慎向玄宗请罪,玄宗没有责备他,说大事我本来就是要交给姚崇的,你只需做个忠诚的榜样就行了,因为这个很多人就讥笑卢怀慎是“伴食宰相”。其实我们细细想来,如果两个丞相意见不统一,争权夺利,各自为政,互不相让,怎么能做到政令统一,正是他不与人争权,极力与姚崇紧密配合,才得以让唐朝国力达到鼎盛,大唐开元盛世硕果辉煌,威震四方。
卢怀慎这个“伴食宰相”是不是懒政或无能呢?其实不然,他在为官期间敢作敢为,清正廉洁,颇有建树。即使是死后,依然得到唐玄宗的敬重。对此,司马光在《资治通鉴》中有段评述是较为公允的。他说“姚崇是唐朝的贤相,卢怀慎与他同心协力,共同成就了唐明皇太平盛世的基业,对他有什么可责备的呢!《尚书 秦誓》上说:如果能有这样一位忠臣,忠厚诚恳,虽没有什么本领,但他心地宽厚,能够容人容物。别人有本事,就好像是自己的本事一样;别人才能出众,他能做到不仅常常称道,而且从内心真正喜欢这个人。这样宽宏大量的忠臣,是能够保住我们的子孙和臣民的幸福,也是可以为我们的子孙臣民造福的啊。”
卢怀慎曾上奏要求堵住吏治管理的漏洞,他指出:“近来州牧、上佐及两畿县令,罕终四考。在任多者一二年,少者三五月便升迁,不管考核成绩的好坏。或有历日才未改,便倾耳而听,企踵而望,争求冒进,不顾廉耻,哪里顾得上为陛下宣风布化,访求百姓疾苦呢!礼仪未能兴行,风俗未能齐一,户口所以流散,仓库所以空虚,百姓凋敝,日甚一日。人们知道官吏不能长久,就不听从他的教导;官吏知道升迁不会遥远,又不尽其力,偷安爵禄,只养资望。上下相蒙,共为苟安而已,哪里还能全心全意为公呢?这就是国家的弊病。”
开元元年,卢怀慎升任同紫薇黄门平章事。三年,改任黄门监。他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坚持原则,敢于斗争。当时薛王李业的舅舅王仙童侵害百姓,遭到御史的弹劾。李业出面为之请求赦免,唐玄宗也认为王仙童是皇亲国戚,有意给他开脱罪名,于是下诏紫薇、黄门进一步核实。卢怀慎与姚崇据理力争,上奏:“仙童罪状明白,御史所言无所冤枉,不可赦免。”同时跟玄宗说如果重审就说明御史做错了,这样还指望什么人能尽忠职守呢,坚持处决了王仙童,于是贵戚束手。
卢怀慎一向注重官德,虽历经中宗、睿宗、玄宗三朝,他却始终保持清廉谨慎,生活节约朴素的习惯。开元元年,卢怀慎奉命去东都洛阳主持选才授官,随身用具只有一个布口袋,根本看不出是一位大官员,不认识他的人,还以为是一普通的老头。他随贵为卿相,住的房子却因年久失修而不蔽风雨,每当刮风下雨,便拿着席子遮挡。每天晚上吃饭,也不过蒸豆两碗、蔬菜数盘而已,妻子儿女的生活也不免于饥寒。他穿的衣服和用的器具也没有金玉文绮之饰。按理来说俸禄和赏赐应该也不少,何至于此,原来他常将所得俸禄和赏赐随手周济亲朋故友,以至于病逝,家无余财,连买棺材的钱都不够。四门博士张星知道后上言:“卢怀慎忠厚清廉,始终坚持正道,如不加丰厚赏赐,不能劝善。”于是唐玄宗下令赐其家绸缎百段,米粟二百斛。
唐开元六年冬,一天玄宗去城南打猎,经过一断壁残垣家户,看到有人在忙碌,还有悲哀的哭泣声传出,让人前去问是怎么回事。一问方知是卢怀慎去世二周年的忌日。玄宗怜悯他家贫困,赐绢百匹。在任时,唐玄宗很欣赏他,于是玄宗改变了打猎的计划,决定去卢怀慎的墓地看看,只见碑表未立,卢怀慎的坟冢跟他家里的情况一样简陋,谁都想不到一个丞相的墓地如此寒酸。想想尽忠报国忠于职守的卢怀慎死后的凄凉,唐玄宗泫然流涕,当即下令官府为卢怀慎立碑,并亲自将碑文抄写在石碑上,这就是著名的“廉洁碑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