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回乡过年,我都会尽量多带一些烟花爆竹回去。
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,村里的大人孩子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村头的广场放烟花,小孩子们蹦跳嬉闹着抢着要点火,大人们则满足的、静静地看着那绚丽烟花下映出的一张张笑脸。每每这时,我的思绪就会随着那上升绽放的烟花,回到儿时过年的岁月。
记忆中的年味,是凛冽清香的空气混着炮仗飞舞后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,愈久弥香。
打我敢单独放鞭炮起,最早见到的鞭炮是百来根炮仗捆扎成圆圆一墩的,不是现在一串一串编在一起的。放的时候要把炮仗从炮墩上一个一个抠下来。年夜饭之前,父亲会小心翼翼的把炮仗抠下来铺在炕头,父亲说要去去潮气才能放的更响。火急火燎的啃完那一年吃不上几回的羊蹄子,揣上一把炮仗就冲出了院子,村头早已噼噼啪啪响成一片。
男孩子们每人手里捏着一根点着的香头,也有稍大一点的偷了家里的香烟叼在嘴上使劲吸红了去点燃炮仗。大家最喜欢玩的就是把炮仗捏在手里点着了扔出去,比赛看谁扔的更远,扔的最远的那个往往会引来女孩子们的一片喝彩声。看着一个个炮仗在幽远的星空下爆开,小伙伴们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简单的快乐。
如果哪个小孩能带来几个二脚踢,那真是小伙伴们的狂欢盛宴。大家伙先要每个人拿在手里看个够摸个够,直到所有人的炮仗放完,才小心的把二脚踢安放在小土堆上,由两个或三个年纪稍大点的孩子一起点火,好像在完成一项光荣而神圣的使命,有种长征火箭上天的架势。“嘭”“爆”二脚踢像火箭一样飞向夜空,欢笑声和尖叫声也在星夜下的山沟沟来回回响。
第一次看见烟花在清澈幽远的夜空绽放时,小伙伴们都震惊了,璀璨多彩的瞬间美的让人眩晕,宛如花仙子在那贫瘠的黄土地上用魔法棒一指,开出的美丽的鲜花。一个念了几天书的小伙伴说,他见过最大最美的彩虹,但也没有这样的彩色雨好看。
第二天,我们结伴去隔壁村放烟花的李大叔家,就想看看这能下彩色雨的炮仗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玩意。李大叔家的二小子正拿着已经放过的花炮筒当金箍棒呼来喝去,他得意洋洋的告诉我们,那叫“花炮”,是他舅舅从城里带回来的,城里人都时兴放这个。我们都一脸惊羡,就连那几个放过的花炮筒,也让小伙伴们眼馋了好长时间。
再后来我上了学,集市上也开始卖“花炮”了。大人们磨不过孩子们的闹,过年时会买上几根,当然,大人们也很享受村里人来围观的那种感觉。当听到烟花尖叫着飞向天空时,小伙伴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最高的土峁子上踮足观看,那一个个稚嫩的脸仰望天空,眼睛里期望的光比夜空下绽放的烟花更亮,烟花熄灭后,也有些许的遗憾……
孩子们手持着“仙女烟花棒”互相追逐打闹的欢笑声打断了我的回忆……
如今,儿时的小伙伴大多出门在外打拼,每逢过年,都会回家。大家都说,不论在外面混的咋样,父母在的地方,永远是故乡,永远是家。现在回家都开着洗的锃亮的小车,后备箱塞满了年货,吃的用的一应俱全,当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。
大人们开始放礼花了,那绚丽多彩的烟花翻滚着、跳跃着升上夜空,轮番绽放,比夜空下的星星更灿烂多彩。星空下绽开的烟花对孩子们已经见惯不怪了,当然,孩子们也不会再玩比赛扔炮仗的游戏了,而是比赛谁的手持烟花棒在夜空中划出的图案更新奇绚丽。
夜深了,男人们聚在一起划拳喝酒,围坐在电视前看春节联欢晚会的人们阵阵欢声笑语。窗外的烟花仍在飞舞着上升,带着人们的祝福,带着人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在星空下绽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