雄才大略的唐太宗在建国之初,用他的从谏如流、察纳雅言的开阔胸襟开辟了大唐盛世。原本打算把洛阳破旧不堪的乾元殿修饰一番,以备作为巡视外地的行宫却被当时的小官张玄素予以痛陈。并且说“修了章华台,楚国散了;修了阿芳宫,秦朝倒了;修了乾元殿,隋朝垮了。这都是历史的教训。现在,国家百废待兴,国力比不上当年的隋朝,陛下却要在这个烂摊子上继续役使百姓,乱花钱财,大兴土木,这是祸不是福”。
这道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的奏折,不就是建建行宫、装饰住所吗,至于用楚国、秦朝、隋朝的灭亡反对唐太宗么?但是唐太宗并没有大动肝火,而是把张玄素叫来请教:“卿说我不如隋炀帝,那么我和夏桀、商纣相比,怎么样?”但张玄素一点面子都不给太宗,实话实说:“如果陛下真修了乾元殿,那就如同夏桀、商纣一样昏乱。”结果唐太宗收回谕旨,停止修葺乾元殿,表扬了张玄素,同时赏他500匹丝绢。
能做到这样,说明唐太宗特别喜欢听真言,这些真话对他巩固王位是有益的,没有伤害。然而在他的执政晚期,特别是魏征去世后,他就打击讲真话人的热情,让假话横行。贞观十七年,发生的太子废立事件让他疑心重重。魏征去世前曾反对更易太子,结果太子因为谋反被废为庶人,牵扯进去的侯君集被杀,杜正伦被问罪。由于魏征生前曾经对太宗说过此二人有“为相之才”,加上小人的不断进谗言诋毁,结果太宗不但解除了亲口答应的与魏征的儿女婚约,而且还派人砸碎了自己亲自为魏征撰写碑文的墓碑。
党的十八大以来查处的许多落马官员,在从政伊始,对事业始终怀有敬畏之心,保持着清醒的头脑,对自己也能够进行严格的自我约束,对真话也能够虚怀若谷的接受。但是随着职位的升迁,忘记了曾经入党时的铮铮誓言,放松了自我要求,在一片恭维声中喜欢听那些大而无当的“口号话”、逢场作戏的“客套话”、言不由衷的“奉承话”, 这些说起来顺嘴、听起来顺耳的话语不仅对于认识问题、推进工作、落实政策毫无裨益,而且也暴露出一个人思想的贫瘠、精神的懈怠和作风的虚浮。正如张瀚《松窗梦语》中记录的那样,当原本爱惜新鞋而小心翼翼走路的轿夫,在不小心踩进泥水坑后,由此也就不会爱惜新鞋了。同理,倘若人一旦“踩进泥水”,心里往往就放松了戒备。反正鞋已经脏了,便有了一次又一次纪律底线的失守。
事物的本色就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,小节问题往往是大问题发生前的导火索,尤其是当一个人在有了一定权利的时候,心怀鬼胎的“抬轿子”的人多了,周围都是阿谀奉承、溜须拍马的人,微恙就可能使你身陷泥潭、不能自拔。剖析一些“微腐败”的典型案例不难发现,不少领导的“陷落轨迹”,就是从把官员的爱好当成了为自己谋取私利的“不二法门”,困了送枕头、累了送床头、渴了送甜头开始的,最终走上了不归之路。
唐代诗人杜牧的《阿房宫赋》今天读来仍发人警醒。灭六国者六国也,非秦也。族秦者秦也,非天下也。秦人不暇自哀,而后人哀之;后人哀之而不鉴之,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。
祈望所有爱听恭维话者掩卷深思、对镜自照,从中能够有所启示和警觉。(编辑:李进军)